叶袭

【原创】做个人吧

锦鲤精 x 狐狸精

清水无差另类可爱妖妖恋

另外，有请看过我其他文的朋友参与角色投票你最喜欢的元与均棋 

 

徐均朔第一眼看见郑棋元的时候，就怀疑他不是人。

 

他唱完那首《让她降落》后，大大方方地说：“我想要请教郑棋元老师。”

 

郑棋元点点头，还向他抱了个拳。徐均朔忍不住想起他还没变化成人的某些时代的礼仪。

 

这期节目录制结束后，郑棋元避开所有人跟他单独见面时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你小子跟我拥抱的时候，捏什么捏？想找我灵窍吗？万一给你按上了，当众现了原形怎么办？＂

 

徐均朔表现得很冷静：“前辈，你放心，我有分寸的。而且你不是千年狐狸精吗……哪有那么容易现出原形的？”

 

“唉～我怎么活了那么久～真的又高兴又难过……呸，差点被你带跑偏……你怎么知道我是狐狸精的？我以前没见过你。你是第一次做人吧？”

 

“我是水族锦鲤家的。”徐均朔说，“我的特长就是共情能力强。人类和妖族的情感共振频率还是不太一样。你们狐狸精——我以前碰到过一些——频率挺特别的。”

 

他不好说这特别之处是啥。他一见狐狸精就忍不住有点心痒痒，尤其是见到郑棋元，更是痒得他想要挠。不是挠自己，是挠郑棋元。在摄像头面前和众目睽睽之下，突然挠起来未免太不做人了，所以他改挠为捏，没想到被郑棋元误会了。

 

“哎，前辈~既然咱们都是妖精。那下次二重，你跟我一起好不好？”徐均朔趁机发出了邀请。

 

郑棋元瞟了他一眼：“这里的妖又不止你一个。我干嘛非要跟你一起？”

 

“我就觉得跟你在一起感觉不太一样。”徐均朔很坦率，“我觉得我们两个一定能够带来不一样的舞台。”

 

“啥不一样的舞台？鲤鱼怪大战六尾吗？”郑棋元拍拍小鱼精的肩膀，“小伙子，你还太嫩。我劝你还是先把人做好吧。”他施施然离开，把徐均朔未完的话语抛在了身后：

 

“你们狐狸精的频率真的很特别。不光是我，其他妖精，甚至敏感点的人类，都很容易察觉到。我跟你在一起可以帮你调整一下频率，打个掩护，不然小心暴露真身。”

 

郑棋元没把这话当回事。但是接下来徐均朔在首席选人环节上演了“抢人大战”，他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。哼，他一个千年狐狸精，做人做了好多辈子，正好嫌日子无聊到淡出鸟来，搭档就搭档吧，谁怕谁啊。

 

被抢了首选搭档的何亮辰则一脸哀怨地看着徐均朔：都是水生一族，朔，何必抢我的妖呢？

 

徐均朔故意装作没看见：我是淡水鱼，你是海水里的哺乳动物，纲举目张，大家在进化之树上差得还挺远的好吗？

 

徐均朔没想到，郑棋元这个老狐狸，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。他虽然因为觉得好玩选择了和自己搭档，但在采访中屡屡语出惊人，把徐均朔吓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。

 

“徐均朔就是一个小精灵。”

 

徐均朔瞳孔巨震，赶紧把脸转向车窗，避开了摄像机的镜头，但还是被拍到了手脚蜷缩的紧张样儿和尴尬的笑容。

 

等到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，徐均朔恨不得给郑棋元跪下了。

 

“郑棋元，郑老师，棋元老师，棋元哥，大仙，我球球宁了，不要老是吓我好吗？”

 

“是你自己言谈举止太打眼了，才会疑神疑鬼。”郑棋元一本正经地说，“你看人家袁广泉，斯斯文文的，端庄又美丽，谁会怀疑他是雪兔精？”

得，能够在当年《鸟巢吸引》的采访里大大方方喊出“我觉得我适合演妖精”的男人，你能拿他怎么办？

 

郑棋元发现这个小鱼精实在是非常爱撒娇，动不动就扯他袖子。他们做妖的，和人类接收到的信息维度不太一样，虽然做人时可以切换到人类视角，独处时还是习惯用妖的视角来观察世界。郑棋元早就发现徐均朔对他感兴趣，那种意义上的。他忍不住就在公开场合拿各种话逗徐均朔。徐均朔总是一边娇羞（在他看来）一边抓住一切机会互撩（其实是回怼）。

 

郑棋元虽然喜欢逗徐均朔，渐渐地也注意到了，他在正事上有一股人类中也不可多得的认真劲儿。无论是第一首合作歌曲《荣耀为我臣服》，还是在节目组临时要求多唱一首歌时很快拿出自己5月份就译配好的《恋爱指南》，都能够看出，徐均朔在参赛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。

 

“你做人干嘛这么认真？”

 

“既然有机会到人间来历练，那就要好好做人啊。”徐均朔说，“我想活很多很多次。这才是我第一次到人间来哎~我当然要好好做。”

 

挺好的。郑棋元觉得自己省事儿多了。他做人的次数太多，已经有点审美疲劳，索性把很多合作后的细节任由徐均朔发挥。徐均朔也挺不满意。每当他过于发散，或者左右为难的时候，郑棋元总能从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出发，给他可行的指点。他最初只是把郑棋元当做一个妖界的老师，做人较早，爱好贪杯。渐渐地，徐均朔发现郑棋元做人做得很有童趣，没有沾染他已经开始察觉的种种人类的油滑和油腻，不由地跟他越来越亲近起来。

 

等到两人察觉到的时候，彼此之间的距离，已经近到有些微妙了。

 

妖精是没有结婚成家这一说的，妖妖之间或者人妖之间的露水情缘倒是很多。比如蒲松龄的《聊斋志异》中就记载了很多人妖之间的爱情或者纠葛，当然他是从人类角度出发落笔的。可以化为人形的妖精，因为做人的经验多了，借鉴了人类社会的一些风俗习惯，比如同族之间鼓励结伴，好借此度过漫漫妖生。但是不同族群之间，由于原形的生活习性差别太大，所以按照妖界公约是不可结伴的，最多就在知情、自愿、无伤的前提下打个炮体验一下跨族性爱。

 

郑棋元觉得做人实在太难，一不小心就容易动感情。感情这个东西，那是好动的吗？他做人以来，眼睁睁看着多少人类老铁为爱伤怀。所以徐均朔盯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火热，他还是假装什么都看不见。

 

他自己心里也痒痒。但是做人做多了，痒痒就随它痒痒吧。只要你不抓不挠，过一阵子可能就不痒了。

 

何况他和徐均朔的合作舞台随着赛制的变更拆伙之后，他作为队长，开始和其他成员组队。作为一个生性懒散的狐狸精，他既要练歌，还要组织排练，辅导人类小朋友，压力越来越大，连抽烟带喝酒加聊聊，还是有点顶不住了。

 

他开始回避徐均朔。感情这个事情太烦神了，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考虑。他也不想跟徐均朔约炮，因为妖精和人类不一样，妖精对自己是诚实的——他对徐均朔也有感觉，一上床事情就要变得复杂了。

 

连续拿了两次全员替补后，郑棋元心烦到了极点。他想他一定是因为做人太久，染上了人类斤斤计较的坏毛病。他喝了半瓶红酒，还是没办法入眠，一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。狐狸本来就是昼伏夜出的动物，他做人以后努力调整，这才养成了两点睡十二点睡的作息，勉强融入人类社会。他索性爬起来，揣上包白沙，出了金茂，穿过马路，下到梅溪湖边，沿着湖边一直走一直走。

 

郑棋元走着走着，就发现有人跟着他。三更半夜地，什么人有这样的兴致？郑棋元停住脚，转身——

 

哦，果然不是人。

 

“你在这儿干什么？”郑棋元瞅着徐均朔在夜色中还挺显眼的一片白T恤。

 

“我担心你啊。”徐均朔说，“棋元哥，你最近做人做得是不是有点累？”

 

郑棋元把目光投向了湖面。他叼着烟，幽幽地说：“那又能怎么办？”

 

这男人就是这么口是心非。明明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，不在乎别人怎么看，做人不开心就扔崩走人。但是，真遇到事儿了，他但凡答应下来的，看得比什么都认真：窝在房间里练歌练到隔壁客人要投诉，抓着雾化器还是照常去剧场排练，还要辅导组里那几个人类小孩，有时辅导到脸都拉长了，徐均朔简直怕他下一秒就要急到现出原形。

 

郑棋元的口是心非，还包括，根本不承认自己喜欢徐均朔。

 

“累了就偶尔不要做人嘛。”

 

郑棋元说：“我第一次做人之前，我们族里前辈教了我很多，临到末了告诉我，做人就好比上了贼船，肯定会遇到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。”

 

徐均朔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要不然……做会儿妖放松一下？”

 

郑棋元警惕地看着他：“你要干什么？”他看见徐均朔一抬手就把上身穿的白T从头上拽了下来，然后不带打短儿地就动手去脱裤子，他背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，“我跟你说，虽然现在这儿没人你也甭想我同意跟你打野战——”他话音还没落，只听见扑通一声，发现徐均朔人已经不见了，湖面上激起了一个很大的涟漪。

 

“你为什么……”郑棋元望着水里直扑腾的锦鲤真身，目瞪口呆。“黑不溜秋的啊？”

 

徐均朔摆动着腰肢，在梅溪湖里翻滚着：“因为我是茶鲤啊。锦鲤有很多种，不是所有的锦鲤都是红色黄色或者红白相间的。你一个老狐狸精，不要那么狭隘好不好？我们茶鲤，能吃，会长，脾气好，亲人……”

 

“所以你的人形皮肤才那么黑吗？”

 

“……郑棋元你不要仗着自己皮肤白就这么冷嘲热讽的好吗？我的人形皮肤黑是因为我小时候是福州游泳队的，每周末都要游泳给晒黑的，后来担心成绩提升太快暴露身份才退出了。”徐均朔委屈地摆了摆尾巴。

 

郑棋元轻笑了一声。妖精都是有夜视能力的。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里，徐均朔清清楚楚地看见老狐狸的眼睛和嘴角叼着的那支香烟，都一闪一闪地好像星星一样。

 

点亮了这夜色，也点燃了徐均朔的心。他的心儿啊，一颤一颤的。

 

＂我……＂徐均朔猛然扑了上去，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，＂你勾我……你等着，我这就把你变得湿湿滑滑的！＂

 

“我操！”郑棋元连烟都没来得及掐灭，就被徐均朔身子一撞尾巴一甩，带进了梅溪湖里——

 

扑啦！哗啦！哗啦啦！

 

湖面上浮起了几件衣服。又过了一会儿，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漂了上来。人类的视力是绝对看不清的。

 

那是一头湿透了的白毛狐狸。

 

“嘿！嘿你干嘛呢！”郑棋元很愤怒。他的四条腿在水面下使劲儿扑腾着，让自己能够保持漂浮。狐狸会游泳，但是他毕竟不是水族，在湖里还是不太适应。他一身华丽的白毛和蓬松的大尾巴都湿透了。他做人时候发量多，做狐狸时候的毛厚，上岸以后估计一时半会儿干不了。

 

徐均朔在水下绕着他游来游去。郑棋元正想再骂他两句，只听见又是哗啦啦一阵水声，他感到背上突然被砸了一个好重的物体，立马失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，整个身子又沉进了水里。

 

郑棋元好久好久好久没以原形潜过水了。他心里很慌，虽然下意识地闭住了气，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呛水了。突然，他感到自己的嘴唇上碰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，吓了一跳。他听见徐均朔的声音对他说：“张开嘴。”

 

郑棋元张开嘴，一团气流被吐进了他的口腔里。他察觉到是高浓度的氧气，稍微安下心来，改用嘴呼吸。等到他情绪稳定了，这才发现徐均朔竟然是用嘴在给他度气，刚才明显是用了传音入密之术。

 

怪不得有一种滑溜溜的感觉，好像……好像在吃鱼唇……废话！锦鲤本来就是鱼好不好？

 

啊我被一条鱼亲了。郑棋元心中哀叹。我一个千年白狐，竟然被一条小鱼亲了。

 

白毛狐狸和茶鲤在水下嘴对嘴，大眼瞪小眼。过了不知道几秒钟，茶鲤咻地一下又变成了人形。

 

郑棋元也赶紧变回了人形。两个人连续踩了好几把水，终于双双把头露出了湖面。

 

郑棋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。凉爽的空气灌进肺里，他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。徐均朔握着他变回人类的两只手，明显比他镇定地多，脚下踩着水，使了点儿劲支撑着他。郑棋元好容易缓过劲儿来，正想开口骂他。徐均朔把脸往前一怼，硬是又把他的嘴唇给堵上了。

 

这次是一对人类的嘴唇。柔软的，带着一点点粗糙的感觉，应该是翘起的嘴皮被湖水泡软了。郑棋元觉得呼吸又变得困难了。虽然明明可以用鼻子，他却再次张开了嘴唇，让对方滑溜溜的舌头像小鱼儿一样蹿进他的口腔。

 

两个人墨迹了一会儿，这才像人类一样，把脑袋分别往两边歪了一点，避开鼻梁骨，细细地互相亲吻起来。亲了一会儿，不习惯水生环境的郑棋元，索性把两只胳膊都架在了徐均朔的肩膀上搂住了他的脖子，两条大腿夹住了他的腰。两个人的身高体重差不多，徐均朔身上多了一个人的分量，不由地有点儿往下沉的意思。郑棋元有点儿害怕。

 

＂讨厌⋯⋯你别把尾巴变出来！痒痒⋯⋯＂徐均朔突然发现一条湿淋淋的白毛大尾巴盘住了自己的腰，忍不住松开嘴喊道，一边开始扭来扭去。

 

“别扭了。”郑棋元紧紧地巴着他，气喘吁吁地说，“臭鱼，都怪你。我的毛都湿透了……嘿你下面别顶我啊……”

 

“我控制不了啊……谁让你贴这么紧？”

 

“你不是鱼吗？又不是虎鲸……怎么这根这么大？”

 

“我们茶鲤就是大啊。”徐均朔有点得意地说，“锦鲤评审会的巨鲤奖，曾有一段时间是由茶鲤独占的……有的茶鲤可以长到1米3多呢！”

 

“好了好了。”郑棋元觉得晚风有点儿凉，他年纪大了做人久了有点介意，“快上岸吧。我不太适应水里的环境。”

 

“棋元哥。”徐均朔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起来，“我还是想在这儿跟你把话说清楚再上去……”

 

“说？说啥……”郑棋元头疼地看着这个小鱼精，“我原形也让你看了，亲都亲了半天了。你还有啥不清楚不满意的？”

 

“我不是只想跟你搞搞聊斋志异里那一套，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的……”徐均朔停顿了一下，两只手拖着郑棋元的屁股，把他往上抬了抬，“等上岸以后，咱们……咱们从今以后就在一起了行吗？”

 

郑棋元也顾不上担心着凉了。他盯着徐均朔看了一会儿，叹了一口气，说：“我都活这么久了，我是无所谓了。但是妖精之间跨族是不能正式结伴的，我俩只有都做人，才有可能这辈子都在一起。人类的一辈子可短暂了。做人之后，你就只有几十年的寿命了，还要挣钱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……如果有什么不开心不欢喜的，可不像当妖精的时候，随便使个遁身术就能跑路的了。

 

“你这才第一次做人呢。你想好了吗，真的愿意活得这么短暂又辛苦？”

 

＂你愿意陪我做人吗？你愿意的话，我就可以！＂徐均朔说，“我是想过要活很多很多次，把男人，女人，富有的人，贫穷的人，聪明的人，愚蠢的人，快乐的人，悲伤的人……各种人生都先体验了再说。

 

“但是，自从遇到了你，我就觉得，如果能够和你在一起，做人一辈子也就够了。

 

“哥，我等比赛结束后，就回族里打申请做人的报告。你回去也记得打哦。等报告批下来了，我们就能一起做人了。”

 

这一辈子之后，无论成佛成圣，抑或是再入六道轮回，这辈子能够跟你共同体验做人的酸甜苦辣，那就值了。

 

郑棋元搂住徐均朔的脑袋，把脸贴在他湿漉漉的头毛上，任由这善水的小鱼精架着他游向岸边。他想，反正这一千多年来他也做妖做够了，既然相遇了，那就一起做人吧。

 

不就是做人吗？不怕。